永远告别那叉号（节选）

(作者：洪光木 来源：中国教育报 点击：6771次 评论：1666条)

  我沐着晨曦，往学校一路小跑，偶尔哼哼小调，今天心情特好。

    可是途经法院门口的公告栏时，我慢慢停下了脚步，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打上了一个鲜红鲜红的叉号，我无法轻松，驻足良久，心痛如绞。

       6年前，我是这个孩子的班主任，非常清楚地记得我曾给他的毕业鉴定：“思想品质高，接受能力尚好，是个可造之材。”怎么今天居然是这样！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可是现实是残酷的。“×”，意味着对他永恒的宣判，他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。

    回到办公室，心情特糟，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这样？正欲打电话问一问知情者，早读课的铃声催我去巡堂，我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不悦来到教室。

       在后排落座，室内书声朗朗，课代表送来作业，我心不在焉地翻阅着，无精打采地打着对号和叉号。偶尔发现一错得离奇者，我唤上前来，当面质问，毫不客气地在他本上打了一个重重的“×”，把薄薄的纸面都划破了。该生一阵痉挛，垂下了头，眼泪直往下掉。

    我停下笔看着面前的这个学生，再看着本上的这个叉，不禁联想到早上的一幕。我拍拍他的肩，示意他随我到办公室。

来到办公室，我请他坐到我的对面，他不敢，再三劝说，才忐忑不安地坐下。我从他眼神中读出，他对老师的这种反常感到不解和茫然。

    我说，今天老师不该把坏心情转嫁到你身上，你仅仅是作业上有些错误，老师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重，把叉打得那么重，老师向你道歉，你能原谅吗？请你回到班上告诉同学们，老师今后坚决不用“×”。

    学生站起来，擦擦眼泪说：“谢谢老师，请相信我，今后保证少出错。”

自此之后，批发作业时，我永远告别了那个“×”，取而代之的是“？”。这一改变在同行中传播、评议，收到了较好的反响。

      我的每一次“×”都是对他们某方面作了一次彻底的否定，也否定了我们的劳动，否定了我们的教学初衷。对于学生来说，一个问号引起了警觉和思考，较之无情的叉号，心里那种坦然和真实，都显得正常、健康而更有实际意义。

   多年来，我们已习惯了原有的评价体系，曾把那种结论性的评价，当宝贝一样捡起来屡用不烦。我们很少思考：这种只能检查思维结果而无法检验思维过程的评价，能对我们捕捉学生的真实信息有几多实际意义？而我们教学的根本任务在于把学生培养成人。我们需要冷静的思考，需要更人性的判别。

（本文转载自《中国教育报》2008年2月18日第3版，获全国中语会同年教育叙事评比一等奖。）